时暮

【关雎尔X姚滨】知否一生只等这夜（十八）

困得眼睛发直的姚滨蓦地看见关雎尔的身影。
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架床，关雎尔紧紧地跟着，上了一辆救护车。
她的头发有点蓬乱，包不知道哪里去了，脸也看不清楚。
姚滨有点担心。他摸出手机，按亮了屏幕，想一想又放下了。
刚才那景象姚滨一看便懂，还是不打扰比较好。
他把头在驾驶座上靠了一会儿，找酒店去了。

关雎尔听不见了。
不知道谁说话的声音，救护车开动的声音，颠簸的声音，随行的护士医生的声音。
她的耳边，只有太奶奶的呼吸声，一会儿轻，一会儿重。她忽然有点害怕，环顾四周，发现车上只有这么几个人，爸爸妈妈，叔叔婶婶，医生护士，司机和自己。
她感觉太奶奶握住她的那只手动了动。
太奶奶睁开眼睛。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清明，你总是能从那目光中感受到温柔和坚强，包容和沧桑。
而此刻，这目光是有点生疏的，似乎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兴趣了的那种生疏。
关雎尔知道，这大概，就是最后的时刻了。
她已经感觉不到瞬间飙出来的眼泪，因为她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击中：这个陪她长大的人，这个一直教导着她、疼爱着她的人，真的要离开了。
泪眼朦胧中，她似乎从太奶奶的眼中看到丝突破疏离的怜惜，那双苍老无力的手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，点点头。关雎尔把头挨过去，太奶奶轻轻地说：“我们窈窈…是个有福气的孩子，一定一生…顺遂…平安…”
关雎尔胸口闷痛，忙不迭地不停点头，眼泪不断地砸下来，落在祖孙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太奶奶挣扎着扭过头，说：“窗户…开一扇…”
关妈妈打开车窗，太奶奶伸着脖子去看窗外的夜，嘴里嗫嚅着：“要是有个烟花…就好了…”
关雎尔怕是自己没听清楚，再低头看时，太奶奶已缓缓闭上眼睛。
呼吸从沉重到平缓，最终归于沉寂。
回家的路上，关雎尔曾想象过太奶奶真的去世，会是什么样的景象。她想，应该是在太奶奶那个雅致的房间，灯光昏暗，儿孙环绕，从容而温暖。可她环视四周，这景象让她难过。
医生护士拥上来，关雎尔跌坐在地上，被妈妈搂进怀里，愣愣地，眼泪干在脸上，却没有新的再涌出来，仿佛身体所有力气都去抵御心中的疼痛而难以生产眼泪了。
她想，原来难受到哭不出来，是这种感觉啊。

姚滨在快捷酒店住了两晚，都没联系上关雎尔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。
姚老爹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让他回去跟供货商谈生意。其实他哪里跟这些供货商谈过生意？他那点伎俩还不够人家动动手指头的。
但他明白老爹的一番苦心，这也算是观摩实习。
可是关雎尔这里让他实在放不下：死活不接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啊？

关雎尔还真不是故意不接电话。
太奶奶的丧事办到第二天，她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。她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，再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，已经是关机状态了。她立刻借来老妈的手机爬上微信，结果收到了上百条未读消息。
其中五十多条…来自姚滨。
她懊恼得简直想去跳一跳河。
关雎尔从微信里找到姚滨的电话号码，拨过去。
居然被挂掉了。
再拨过去，依旧被挂掉。
生气了？
不会这么小气吧？
那就是…有什么事？
她只好给姚滨发了好几条59秒的语音，诚心诚意地道歉和说明情况。
殊不知这几条语音简直把姚滨郁闷个死。
他一看陌生来电归属地就知道是关雎尔了。
然而…(╯°Д°)╯︵┴┴
姑娘啊！电话接不了当然是在开会啊！
开会当然听不了语音啊！
你这是要折磨死悬了好几天心的宝宝我么！
你将失去你的宝宝了！
【跪地吐血画圈圈】

可是关雎尔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姚滨的回复，直到重新拿到手机，也还是没有。
她的手机那天掉在病房里，好几天没有人发现。后来的病人家属捡到交给护士，好心的护士又给充上电跟家人联络。
关雎尔的小手机回来得好艰辛。
她打开手机，毫不意外地看到几十个未接电话，姚滨一个人就占了四十几个。关雎尔翻个白眼，手机都是被他打到没电的口亨！不然说不定就不会丢那么久了！
可心里是暖烘烘的，软乎乎的。
估计他是回去了吧。
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，是什么样子。
真想见到他啊。